摘要：关的日子》后，不知为什么，我总想起《红楼梦》，王朔也说这部电视连续剧是“我们的红楼梦”。这两部作品都在回忆作者自己的青春，虽然年代差异极大，内容也相去甚远，但主题......

关的日子》后，不知为什么，我总想起《红楼梦》，王朔也说这部电视连续剧是“我们的红楼梦”。这两部作品都在回忆作者自己的青春，虽然年代差异极大，内容也相去甚远，但主题其实是一样的。人生最难忘的就是青春岁月，曹雪芹晚年穷困潦倒，在绳床瓦灶的艰难条件下，仍然奋笔十年，增删五次，不屈不挠地写《红楼梦》，最后在没写完的情况下泪尽而逝。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激情写这些“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还担心读者“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其实，那激情就是来自那难忘的青春岁月，那如朝阳喷薄而出的、那如梦如幻的、那半是清醒半是糊涂的、那充满激情和想象的、那生机勃发的、那美好又荒唐的、那优雅又粗野的、那高尚又卑鄙的、那聪明又愚蠢的、那庄严又滑稽的、那精力充沛又落寞惆怅的、那永远不会再来了的青春啊！那是生命激情的顶峰，那是永远回忆不尽的岁月，那是永远无法清晰把握的一团朦胧，那是永远无法挽回的遗憾……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谁解其中味？不管是在大观园里，还是在军队大院、农村广阔天地、鄂尔多斯草原、天山牧场、西双版纳，只要你在其中抛洒了青春，不管那是幸福还是坎坷，不管那是享受还是折磨，那种经历就是一首诗、一幅画、一阕交响乐、一支永远的歌……。所以，人生是什么？人生就是经历，就是体验，不管那经历和体验的内容是什么，结果是什么，有了过程的丰富和深刻就是财富！所以，曹雪芹要掬着一把辛酸泪写他的《红楼梦》，鲁迅要在论战之余写下《朝花夕拾》，叶辛要在贵州大山里写他的《蹉跎岁月》，叶京要拍他看似荒唐的《与青春有关的日子》，史铁生要坐在轮椅上写《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歌德要写下《少年维特的烦恼》，普鲁斯特要躺在病床上写《追忆似水年华》，茨威格要在流亡巴西时写下《昨日的世界》……那是在重过一遍自己的青春岁月啊！还有什么岁月能有青春岁月更值得过呢？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在黄昏的夕阳中回忆如朝霞一般的青春岁月，该有多少“天凉好个秋”的落寞惆怅！王蒙曾说文学最高的境界是忧郁，在夕阳中回忆朝霞的灿烂，那种忧郁更能让人感到“谁解其中味”吧？每个人青春的酸甜苦辣，是别人能理解的么？文学因此而产生了无限的可能性和永恒性。我们看到，伟大的作家往往是世家出身，而又家道中落造成的。因为这种跌宕极大的人生，最容易让人忧郁和感慨，最能让人看清世态炎凉和人性的丑陋，曹雪芹、鲁迅、茨威格，甚至叶京，都盖莫能外。《与青春有关的日子》被《新周刊》称为“青春病历”，也就是说，它表现了一群人有病的青春。那么“病”在何处呢？他们是无信仰无追求甚至无职业的一群混混，或者说只有一个信仰：从小形成的哥们义气。只有一个追求：不择一切手段赚钱。五千年的文化竟然只剩下哥们义气和不择一切手段赚钱，连野兽都知道群居和争夺地盘，中国社会中的一群自认为是上等人的人就是如此的不堪！正像年友蝶儿舞语说的：“我觉得我们的民族一直缺少真正的思想启蒙运动，改变的都是外在一些表现形式，而内在的思想核心一直停留在千百年前。”我们千百年延续的思想核心是什么呢？就是不择一切手段追求权利，抢得到天下便是王，抢不到天下便是贼，不管帝王们怎样抢，手段再卑鄙也没关系。连逐父杀兄的李世民都被赞赏为千古一帝。这种不择一切手段“抢”的基因一直流传到当今，那些军队大院子弟们生动地演绎了这个传统。现代文明正是极力防止这种不择一切手段地“抢”。那三权分立的制衡机制，新闻言论自由，靠选举而不是靠枪秆子上台的制度，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减少“不择一切手段抢”的可能，程序的公正比结果的公正更重要。李世民如果在这种制度环境下，怎么也当不上皇帝，哪个选民会投杀兄弟的人一票呢？我们宁可不要那千古一帝，也应当保证这种选举制度的公正。不择一切手段去“抢”正是万恶之源。虽然偶然也产生了李世民这样的千古一帝，但更多地产生了荒淫无度的昏君。其实，就在那些大院子弟不择一切手段挥霍他们的病态青春时，中国在八十年代也曾经出现过短暂的思想启蒙运动，但大多集中在高等院校和思想文化界的小圈子里，对大众影响不大，对那些大院子弟甚至根本不起什么作用。那时，以《走向未来丛书》为代表，出版了许多高水平的书籍和报刊杂志，甚至有本杂志就叫《新启蒙》。在查建英最近写的《八十年代访谈录》中，对当年的启蒙热潮有生动的描写。在柯云路当年写的小说《夜与昼》和《衰与荣》中也有全面的表现，其中几派民间思想家在景山开讨论会的情景，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可惜的是，那些军队大院子弟只有极少数人考上了大学，对这股启蒙热潮相当隔膜，当时他们也不可能相信什么启蒙思想，只能以没落伪贵族的心态瞎胡混。如果剧中以考上大学的汪若海为引子，表现一下当时的启蒙热潮，这部电视剧就更有意义和思想深度了。可惜，编导们对这个圈子实在太不熟悉了，而且他们还对学院里的知识分子采取嘲笑看不起的态度，比如王朔就最喜欢拿知识分子开涮，“我是流氓我怕谁”成了他的经典。于是，在《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里，随处可见流氓行为。启蒙，在中国是个格外沉重的话题。欧洲是经过了文艺复兴、宗教改革、近代科学诞生之后，才出现了启蒙运动，中国全无这些传统，也缺乏伏尔泰、狄德罗、孟德斯鸠、卢梭那样的大思想家和大学者来引导社会。中国只有五四运动之后出现了短暂的文艺复兴迹象，但迅速被日本侵略摧毁，之后再难有象样的启蒙运动了。如今学术界在倡导读经，政府机构腐败蔓延，社会大众一味儿娱乐，流氓气成了社会主导，要谈启蒙简直是痴人说梦。《与青春有关的日子》是一批过了青春岁月的人创作的，他们即将从社会舞台的中心谢幕。未来的社会是个什么样子，谁也无法预测，但我们从这个电视剧中可以看到：今天的社会状况是怎样来的，它引发观众思考：青春怎样才能无悔？中国社会该向何处去？也许，这就是它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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