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陈玺撼

　　上海的湿垃圾处置又多了一条出路。出人意料的是，这次处置湿垃圾的“主角”竟由不起眼的蚯蚓担当。

　　市场湿垃圾成蚯蚓的“口粮”

　　江杨农产品市场人流如织，平均每天在这里成交的蔬菜超过1800吨，繁忙的物流和交易衍生了大量生活垃圾，仅果皮菜叶等湿垃圾和过期食品等不可食用废弃物的日均产生量就达30吨左右。

　　日前，记者在市场的一处湿垃圾集中投放点看到，一大堆茭白壳和白菜叶被铲车推到一个角落，足有3米高，两名保洁员正爬上爬下，将泡沫盒、塑料袋等干垃圾从中挑拣出来；附近猪肉库房一角，管理员正将从摊位上收来的几十斤“垃圾肉”放入专用冰箱。江杨农产品市场相关负责人金阳告诉记者，经过初步分拣的果皮菜叶和冷冻过的“垃圾肉”将由专人回收，送往蚯蚓孵化养殖基地，成为它们的“口粮”。据透露，原本江杨农产品市场的生活垃圾除少部分得到资源化利用外，大部分仍通过环卫公司收运后送去填埋或焚烧。今年3月起，市场生活垃圾处置开始与蚯蚓基地对接，湿垃圾资源化利用的比例显著提升。

　　把湿垃圾送给蚯蚓吃，还能大幅降低市场运营成本。金阳表示，蚯蚓基地从市场免费拿走湿垃圾，同时在垃圾清运费用上打折，和以前相比，清运费低了两成。此外，市场还能节省仓储成本。过期食品无论是销毁还是无害化处理，都需要时间，在得到规范处置前，要在冷库中“过渡”，对冷库周转能力吃紧的市场造成负担。目前，蚯蚓基地基本采取日产日清的收运模式，过期食品一般在冷库里最多“睡”一晚就会被运走。

　　蚯蚓是消纳湿垃圾的好手

　　跟随收运车驶出江杨农产品市场，向西驱车十几公里，便来到科林蚯蚓孵化养殖基地，其周边有不少葡萄园，让蚯蚓及其产品有了近水楼台的用武之地。目前，基地日均可消纳湿垃圾约200吨，明年消纳能力将提升至500吨/日。

　　湿垃圾被运到基地后，不能直接给蚯蚓吃。记者在现场看到，冷冻的不可食用废弃物自然解冻后，与果皮菜叶等湿垃圾一起送入粉碎机、打浆机，变成垃圾糊，再灌入专用的发酵池。经过一到两周后，垃圾糊转化成腐殖质，再用来喂蚯蚓。

　　在发酵池对面的暖棚内，用耙子轻轻一拨泥土层，发现一大批苋红色的蚯蚓在蠕动。“这种蚯蚓叫大平2号，相比其他蚯蚓，胃口好、不挑食，哪怕是高油高盐的餐厨垃圾变成的腐殖质也敢吃。”蚯蚓基地负责人沈功皇说，这种蚯蚓很好养，只要在大棚内覆上一层土，再浇上一层腐殖质，就能把蚯蚓撒上去。有避光习性的它们会钻到腐殖层内，躺着享用美食，且速度相当惊人，平均1亩布满大平2号蚯蚓的蚯蚓田，日均可消纳约1吨的腐殖质。有时候，哪怕源头收来的湿垃圾分类不够精细，混杂着大量干垃圾，也不妨碍蚯蚓进食。“它们就好像一台垃圾自动分拣机，在进食时会避开干垃圾，只吃腐殖质，最终蚯蚓田里的干垃圾一目了然，可以轻松筛选出来，送到专门的单位处置。”

　　需打破产品价值低的瓶颈

　　来自上海市绿化市容局的最新数据显示，今年截至三季度末，上海日均分出湿垃圾4800多吨，但实际的资源化利用能力仍只有3000多吨，“缺口”主要通过新建或提升一批湿垃圾资源化利用项目来填补。根据《上海市生活垃圾全程分类体系建设行动计划（2018年—2020年）》，上海湿垃圾分类处理量要从2018年的3480吨/日以上，增加到2020年的6300吨/日以上。

　　如果蚯蚓处置模式能大规模推广，将是上海湿垃圾资源化利用能力的有力补充。不过，也有业内人士指出，技术不是问题，关键是出路，再好的技术，如果产生不了有足够市场价值、能够吸引人购买的产品，也是枉然。

　　“蚯蚓可以突破湿垃圾资源化利用价值不高的瓶颈。”上海同蔚环境工程有限公司总裁冯晓说，蚯蚓活体和蚯蚓粪便都有较高的市场价值。他算了笔账，每20吨餐厨垃圾大约可以转化为1吨蚯蚓活体以及3吨到5吨的有机肥（蚯蚓粪），1吨蚯蚓活体目前的市场价值约在1万元到1.5万元，1吨有机肥大约在800元到1000元。假设上海未来每天产生的湿垃圾有500吨用来喂养蚯蚓，那么每天资源化利用得到的产品价值就会超过30万元。更重要的是，相比填埋、焚烧等方式，同样单位的湿垃圾用蚯蚓处置的投入更低，且对环境的副作用也小。

　　农业“寄养”模式一举两得

　　解决了技术和产品市场价值的问题，用蚯蚓处置湿垃圾还将面临落地难的挑战，这也是目前国内一些湿垃圾资源化利用项目普遍遭遇的难题。

　　冯晓坦言，湿垃圾变成蚯蚓爱吃的腐殖质，势必要有一段腐熟过程，目前农场式的蚯蚓养殖项目很难解决腐熟过程中产生异味的问题，而这往往直接决定一个湿垃圾资源化利用项目的兴废，因此项目目前只能坐落在遍地都是葡萄园的这片郊野区域——葡萄农们也会使用有机肥料，对异味不太敏感。据透露，同蔚环境已有将蚯蚓农场升级为工厂的规划，届时，在扩大养殖规模的同时，增设大量环保设施，抑制异味和噪音，把工厂对周边环境的影响降到最小。不过，工厂模式的投入将远高于农场模式。

　　蚯蚓还是修复土壤的好手。市农委和市财政局今年发布的《2018年设施菜田土壤保育和改良实施方案》中提出，推广蚯蚓养殖改良土壤技术2万亩，通过设施菜田蚯蚓养殖，改善设施菜田土壤团粒结构，有效解决土壤盐渍化和土传病害的发生。该方案还对严格按照简易式养殖蚯蚓规范进行土壤改良的给予补贴，每亩补贴2700元。目前，同蔚环境已在嘉定一些农业合作社试点“蚯蚓寄养”，规模达到1200亩，一个季度后，增殖3倍以上的蚯蚓将被回收，精挑细选后，成为改良土壤和消化湿垃圾的“主力队员”，同时也在现有的蚯蚓孵化养殖基地基础上，不增加自有空间便扩大了蚯蚓的养殖规模，可谓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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